回外婆家

在我眼前，是一头牛的脑袋。

快中秋了，今天我回老家去看望外婆。
说实话我对外婆也没有很深的印象，距离上一次见面大概也过了三四年了吧，我已经记不清了。
因为外婆在老家，离得也比较远，所以走动并不多。这一次突然想回去看望她，估计也是因为奶奶的离世吧。

总感觉，现在，这些老人是见一面少一面了。
一路上很顺利，我到了外婆家。
外婆家是标准的农村小院，一个小院子，一间小屋。外婆一个人从这个地方生活了一辈子，至于外公我只记得他在我小时候就已经离世了。

下车之后，妈妈就去敲门，但外婆迟迟没有回应。
舅舅告诉妈妈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外婆最近总是睡觉。
我内心充满担忧，一个经常睡觉的老人，总感觉是离死亡不远了。
说实话我和外婆并没有什么感情，在记忆中，外婆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忘事了，她不认识我。
但我并不希望外婆去世，因为我不想让妈妈伤心。

原来外婆真的只是睡着了，不一会外婆就来开门了。
她笑着迎接我们进去，我和爸爸妈妈也同样笑脸相迎。
明明是一幅温馨的画面，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几分凄凉。

记忆中的外婆家并没有变，依然是这么破败。
老旧的房屋，满是落叶的庭院，还有一位老人。

可能是因为我从出生以后就离开了老家，很纯正的家乡话，尤其是老人说的，我只能听个一知半解。
外婆在我们进门之后就开始自言自语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。
哦，对了，我记得外婆家还有一只小白狗，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出现。

想了一会，突然想到之前妈妈给我说，老家的小白狗被偷狗的偷走了。
表弟那边还没有放假，所以貌似今天只有我们一家和舅舅会来。
我们到的比较早，舅舅还没有来，所以爸爸提议带我走出走走。

爸爸带我走在乡间的小道上，对于这个村庄来说我没有感情。
除了庄稼地以外，只有破烂的房屋了。
从路上走了很久，没有见到年轻人，有的只有老人和小孩。
这就是农村的现状吧。

我们一路走着，走到八一矿场的集市。
到处都是关闭的门头房，街道上没有一丝生气。
我突然踩到一滩水，不，不是水，是血。抬头一看，是一家牛肉铺。
牛头，牛皮，被随意的丢在地上。
我看向牛头，它睁着眼睛，流着眼泪。
眼泪顺着眼角滑向地面，鲜血也是。
啊，头已经被砍下来了，血肉暴漏在外面，招来了许多苍蝇。
它的肉被高高的挂在架子上，地上全是血水。

牛肉铺的人见我驻足在此，迟迟不走，堆满了笑容问我要买点什么，现杀的，很新鲜。
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我确实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，我从小到大也吃过不少牛肉，但是看到它在哭，我说不上来。
屠夫也是需要生存的，他们也有老婆孩子，不做屠夫，他的家人就会吃不上饭。
牛不流泪，他的家人就会流泪，他只能挥刀而下。

据说小白狗是被外婆砸断了四肢，砸死的。
回到家后，我听到舅舅和妈妈的只言片语，大概理解了。
外婆已经不清醒了。
她已经不认识，这个陪伴了她多年的小白狗了。
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会被砸死，我真的不理解。
我也有一只小狗，他叫小黑，所以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陪伴了主人多年的小白狗，会被主人以砸断四肢这种方式杀死。

我不能理解。

遗忘真的是一件恐怖的事啊。
真的好恐怖。
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忘记？忘记曾经享受过的美好？忘记我的父母家人？

问题是，舅舅和妈妈对此……我很难描述这种感觉，我只能用麻木来形容。
我会不会也变得麻木呢？

虽然对于妈妈来说今天是回娘家，但我感觉她并不开心，她在隐瞒什么，在强忍着什么。
是什么呢？

2024.9.15编